[区域发展] 资源型地区承接国际产业转移的产业结构效应研究——以山西省为例（上）

一、引言

国际产业转移是产业跨国范畴的区域转移概念，即主要通过商品等实物形式的国际贸易手段和吸引外资等投资手段将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内涵转移到另外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过程。多数学者将国际产业转移的路径划分为三种，即通过国际贸易、国际直接投资（FDI）和以合约生产完成的产业转移。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力度逐步加大，国际产业转移已成为我国优化产业结构的重要途径。但在我国承接国际产业转移过程中，存在着明显的地域差异。东部沿海地区凭借地理、政策优势，通过积极承接世界各地的产业转移，建立起了相对成熟的产业体系，经济发展明显领先于中西部地区。然而，在东部地区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劳动力成本和其他要素价格不断提升，造成企业生产成本的大幅上涨，以往的比较优势正在逐渐弱化。

与此同时，我国的资源型地区大多位于经济不发达的中西部内陆地区，这些地区显著的特点就是对外开放程度偏低；高污染、高耗能的产业较多，产业结构单一，产业关联度低；地方财力薄弱，社会问题累积严重。国内外实践证明，从其他地区承接技术成熟、收益稳定的产业便成为优化产业结构、促进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选择。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国际产业转移开始出现新变化，以劳动密集型为主的中小制造企业正由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向印度尼西亚、缅甸、越南等新兴发展中国家转移。在此轮产业转移过程中，资源型地区应凭借其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矿产品、土地等资源，充分发挥工业基础较好、市场潜力较大的比较优势，牢牢抓住国家“一带一路”建设重大历史机遇，努力成为新一轮产业转移优先选择的目的地，以此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山西省作为典型的资源型地区，2010年获批成为首个全省域、国家级“资源型经济转型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因此，本文将以山西省为例，研究资源型地区承接国际产业转移的产业结构效应。

二、国际产业转移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研究述评

最早明确提出产业转移理论的是日本学者赤松要（1935），他提出的“雁行形态发展模式”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解释了某一产业产生、发展和转移的过程。1966年美国经济学家斐农提出了产品生命周期理论，他认为产品是有生命的，而产品的比较优势将随时间在不同技术水平国家间发生变动，最发达国家——美国通过国际贸易推动落后产业向其他发达国家进而向发展中国家转移。阿根廷著名经济学家劳尔·普雷维什（1980）站在发展中国家的立场上，对发展中国家如何有效地承接产业转移进行了深入研究。

当代学者关于国际产业转移对承接国产业结构影响的研究偏重于实证检验。Das（1987）分析认为，跨国公司进入早期可能导致一定的垄断性，但长期来看东道国市场结构会得到优化，进而促进其产业结构优化升级。Salvador等（2004）分析了FDI对本地企业的竞争效应，结果表明竞争效应呈现先负面后正面的“U”型曲线特点。Feenstra（2008）的研究发现跨国公司把技术含量较低的非核心业务外包给发展中国家，在使得本国产业升级的同时，还可以有效促进承接国家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Timothy等（2013）通过模型研究了国际贸易如何通过提高技术水平和消费结构提升产业结构，并以韩国作为例证进行了实证检验。范文祥（2010）主要运用多元回归方法研究发现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具有阶段性特征，并且证明我国在承接技术水平较高的国际产业转移方面存在障碍。刘丹（2013）综合运用模型分析法和投入产出法，测算出国际产业转移对我国三次产业结构优化的效果，结果显示FDI对第二产业发展的贡献度最大，第一产业最小。徐春华、吴易风（2015）运用马克思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对国际产业转移的动因、转移方式等分析的基础上，对我国产业发展提出了针对性的意见。

通过对国际产业转移相关理论和实证研究的梳理发现这些研究成果极为丰富和深刻，为本文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借鉴。然而，目前针对国际产业转移效应的研究还是主要停留在某一具体的方式下，特别是外商直接投资是学者们研究的热点。而且就对象而言，目前对国际产业转移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国家层面，对于地区层面的探讨也以发达地区为主，鲜有以欠发达地区特别是资源型地区为例来研究国际产业转移的影响。因此本文主要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将国际产业转移的三条路径整合于一个理论模型当中进行比较分析，按照承接产业的技术等级差异将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划分为三个阶段。以典型的资源型地区——山西省为例，研究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对资源型地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

三、国际产业转移结构传导效应模型分析

本文将在借鉴陈明森[8]等中外学者理论模型的基础上，进一步对国际产业转移三条路径的产业结构效应进行比较分析，并通过所转移产业的技术水平和承接国际产业转移的主要模式将其划分成三个阶段。

（一）基本假设

这里用x表示生产最终产品所需中间产品的投入，n表示投入中间产品的种类；i表示生产中间产品的技术难度，i值越大表明生产该产品所需要的技术越高，其生产的边际成本也就越大。假定最终产品的技术难度由中间产品的技术难度所确定。

mc（xi）和MC（Xi）分别表示欠发达地区和发达地区生产一单位第i种技术难度等级中间产品的边际成本。假定生产中间产品的企业根据标准的边际成本加成定价法①来实现利润最大化，加成为γ（0﹤γ﹤1），则欠发达地区中间产品的价格为：p（i）=mc/γ，发达地区中间产品的价格为：P（i）=MC/γ。

（二）国际产业转移结构传导模型

1.基于国际贸易的国际产业转移模型

如图1所示，当产品的技术难度等级i∈[0，N1]时，欠发达地区的企业最优定价低于发达国家的边际成本，产品将由欠发达地区生产并以价格p（i）=mc/γ出口，发达国家则退出这些产业。当产品的技术难度i∈[N1，N2]时，欠发达地区的边际成本仍然低于发达国家，为了在竞争中取胜，抢占国际市场，欠发达地区的企业将按照发达国家生产的边际成本来定价。故处于i∈[N1，N2]的中等技术难度的产业也将以国际贸易模式转移至欠发达地区。

对于技术难度i∈[N2，N3]的产品，欠发达地区生产的边际成本位于发达国家边际成本曲线MC（Xi）和最优定价p（i）之间。两国竞争的结果是发达国家会按照欠发达地区的边际成本mc（xi）来作为产品的价格并出口产品。对于技术难度等级超过N3的产品，由于发展中国家生产的边际成本高于发达国家的最优定价，发达国家仍掌握着这些产品的垄断技术优势，所以这些产业将仍保留在发达国家生产，欠发达地区需要进口这些产品满足国内需求。

2.基于外商直接投资的国际产业转移

随着交通、通讯手段的日益便捷，出于利益最大化原则考虑，欠发达地区开始承接发达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发达国家转移至欠发达地区产业的生产成本记为MC（FDI），由于欠发达地区工资水平和自然资源价格相对低廉，因此MC（FDI）﹤MC。

由图1可以看出，对于技术难度等级i∈[0，N1a]的产业而言，欠发达地区生产的边际成本绝对低，具有成本优势。技术等级处于i∈[N1a，N1b]的产业，由于P（FDI）﹤mc（xi），发达国家面临本土企业的竞争，无法实行最优定价，只能按照发展中地区的边际成本，即mc（xi）来定价。因此，在没有国际外包的情况下，发达国家会选择FDI进行国际产业转移。

在可以进行外商直接投资的情况下，对于i∈[N1b，N1b]等级的产业，在欠发达地区投资的外商直接投资企业的最优定价P（FDI）低于本土企业的边际成本，原来通过国际贸易的方式将产业转移至发展中地区，现在则可以选择通过外商直接投资的方式将产业转移至发展中地区生产，以实现产品的最优定价。发达国家企业会将技术难度超过的产业保留在自己国家生产，以赚取垄断利润。

3.基于国际外包的国际产业转移

随着国际分工的不断深入和细化，面对激烈的竞争企业单靠自己的内部资源已经难以应对，这将迫使企业积极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可以利用的资源，而国际外包便是一种选择。由图1可以看出，在没有国际外包的情况下，对于难度等级处于i∈[N1a，N1b]的中低技术中间产品，由于P（FDI）﹤mc（xi），面临本土企业的竞争，无法进行最优定价。在可以利用国际外包进行国际产业转移的条件下，为了将资源集中于具有技术垄断优势的产业，发达国家可以将i∈[N1a，N1b]的中间产品以外包的方式转移至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生产，这样便可以利用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生产成本mc（xi）得到中间产品，并以p（i）的价格出售，赚取中间差价。

（三）结论

通过分析可以看出，通过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欠发达地区可以接触到技术等级更高的产业，为其融入全球较高端产业链，优化产业结构提供了可能。此外，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本文按照承接产业的技术难度等级将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划分为三个阶段。初级阶段，技术难度等级处于较低水平i∈[0，N1a]的产品，欠发达地区将主要以国际贸易的方式承接产业转移，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在中级阶段，对于技术难度等级i∈[N1a，N1b]的中间产品，发达国家将以外包的方式转移至欠发达地区生产；而较高等级水平i∈[N1b，N3]的产业则主要通过外商直接投资的方式将产业转移至欠发达地区生产，为承接国际产业转移的高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