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新常态下贸易调整与中国经济周期波动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下服务业开放路径与政府策略选择研究”(15CJY062)；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风险研究院、特大城市研究院、金融学院科研经费支持项目

一、问题提出

在经济新常态的背景下，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的国际国内环境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国内的要素禀赋和传统比较优势难以继续支撑中国外贸的高速增长，其增长速度必然从高速增长逐步向中低速增长过渡，中国对外贸易也将进入以稳增长、调结构、提质量为主要特征的新常态。为适应外贸增长新常态，贸易结构的调整将成为实现由重视外贸增速向重视外贸质量转变的重要举措。而贸易结构的调整则主要依赖于国内产业结构的转变和从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的转变。在新常态时期，研究面临来自国内外的各种冲击时，中国探索贸易结构的调整在经济增长中发挥怎样的作用，贸易结构的调整又如何影响经济周期对于中国提高外贸竞争力，并完成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的转变都具有重要的现实和理论意义。

经济周期分析一直是宏观经济研究的主要课题之一，动态随机一般均衡(DSGE)模型的建立为宏观经济分析奠定了坚实的微观基础。开放经济下的DSGE模型有着广泛的运用基础，国内学者也展开了相应研究。如李雪松和王秀丽(2011)基于DSGE模型从工资粘性和金融加速器视角研究问题[1]；孙国峰和孙碧波(2013)利用DSGE理论研究均衡利率与均衡汇率的关系[2]；曹星(2013)利用DSEG研究中国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冲击对于宏观经济的影响[3]；张伟等(2014)基于跨产业DSGE模型的视角从产业机构与市场化视角研究经济周期问题[4]；白仲林和汪玲玲(2014)则利用动态因子模型从DSGE理论视角入手，拓展了DSGE理论的内涵和外延[5]。这些研究大多是基于DSGE模型对中国经济发展的某一侧面进行刻画，为本文建立开放经济下的多部门DSGE模型提供了重要的经验证据。

本文将建立一个开放经济下的DSGE模型，引入技术冲击、消费冲击、劳动力冲击、政府购买冲击、国外产出冲击和国外通胀冲击，用以分析贸易调整时期国内外经济冲击下中国宏观经济运行规律。为了突出模型的经济意义，本文有意将模型进行简化，仅讨论零售部门、中间厂商、进口商、出口商和国外生产部门五个部门的运行情况。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其一，利用一个能刻画中国经济运行的开放经济下的多部门DSGE模型，研究贸易结构调整问题；其二，定量研究中国贸易调整的政策空间以及贸易调整对经济中短期的影响。

本文其后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介绍构建开放经济下的多部门DSGE模型的基本原理和思路，并对模型进行稳态分析和参数校准；第三部分基于模型展开数值模拟和情景模拟；最后部分是结论和政策建议。此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因篇幅所限，本模型详细推导和完整的模拟结果可见作者个人主页的网上附录①。

二、新凯恩斯视角下的模型设定

本文假设只有家庭、厂商和政府三个经济主体。其中，家庭对消费、劳动力供给以及储蓄行为进行决策，以实现终生效用最大化；厂商可以进一步细分为最终产品厂商、中间产品厂商、进口商和出口商，且各厂商均按照利润最大化对生产行为进行决策；政府通过调节利率水平来调控国内经济变量的运行，同时通过税收来调整社会再分配。

为了表述国外生产部门经济活动对国内经济运行的影响，本文引入国外生产部门，其主要通过进口和出口活动对国内经济产生影响。对于本文研究的小型开放经济来说，国外经济体经济活动属于外生变量的范畴，因此本文假设国外生产部门包含两个冲击，即国外产出冲击和国外通胀冲击。国外产出影响国内进口，国外通胀影响国内出口。由于涉及较多的产品和价格，本文将各产品和价格的关系列于图1。本文中如无特别说明，则大写英文字母均表示名义变量，小写字母均表示实际变量。图1所涉及的符号和变量相对应的经济学含义可见表1。

6.相对价格体系

本文构建了家庭部门、零售部门、中间生产部门、进口部门、出口部门、国外生产部门共七个部门，每部门都有其对应的价格关系，彼此价格关系如下：

(二)模型参数校准

因贝叶斯方法过于依赖于前验分布信息，就新兴国家而言未必是最优选择，本文亦有尝试贝叶斯法，最终结论不存在颠覆性差异。本文暂时仅汇报基于校准法下模型参数设定的研究结果。本文对一般结构参数和冲击相关参数采用文献校准法进行确定，央行行为参数利用中国历史数据建立SVAR模型进行校准，实证结果表明，利用泰勒准则刻画中国央行行为是合理的，此部分实验结果见网上附录。全文所涉及其他校准方法如下：

1.结构参数校准

经典DSGE模型Smets-Wouters2007模型将主观贴现因子β值设定为0.99，本文也将其设定为0.99。δ表示折旧率，本文采取了较为常用的值0.025。σ表示消费的相对风险厌恶系数，根据现有文献，本文将其校准为2。本论文基于Calvo模型考虑的价格粘性，本文参考龚六堂研究团队(2011，2012)[6-7]以及刘斌(2008)[8]的研究，将其值设为0.25。根据现有文献对国内产品和进口产品之间的替代弹性的讨论，本文将ρ的取值校准为1/3。市场集中度θ设为6。χ是与国外资产调整相关的参数，本文根据经典DSGE模型SGU-2005模型的设定将其校准为0.01。φk代表的是资本调整成本参数，该值越大，越说明投资效率的低下，根据已有数据，得出该值为1。ω表示国内生产所占产品比重，梅冬洲和龚六堂(2011)对比分析了日本、中国、韩国和印度尼西亚数据，最终将进口所占比重校准为0.20，国内生产所占比重为0.80[6]。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和国际经济地位不断提高，国内生产所占比重应该逐渐升高，因此本文将ω校准为0.85。一般结构参数校准结果见表2。

2.冲击相关参数校准

本模型构建六个外生冲击变量，包括技术冲击、政府购买冲击、消费冲击、劳动力冲击等四个国内冲击，国外产出冲击和国外通胀冲击两个国外冲击。参照国内外相关文献的设定，校准值如表3所示。其中ρi表示冲击变量所涉及第i个冲击的AR(1)回归系数，σi表示冲击的标准差。

三、模型评估和政策模拟

(一)冲击试验

本文建立的DSGE模型引入了六个冲击，不同冲击下宏观经济变量将出现不同反应。考虑到不同经济变量在宏观经济分析中的重要程度不同，本文仅分析不同冲击下总产出水平、消费、资本存量、经常账户、国内通货膨胀水平、国内投资、劳动、利率和实际汇率的响应函数。在本文涉及的参数中，国内生产占总产出的比重ω以及国内产品与国外产品的替代弹性ρ是研究贸易调整的两个重要代理变量，因此本文分析了不同ω和ρ取值下重要经济变量的脉冲响应函数的动态变化，因篇幅所限，本文仅重点讨论技术冲击的影响，其余五个冲击与W和P的动态关系见本文作者个人主页的网上附录，具体综合讨论结果见本文第四部分。

图2和图3分别给出了不同ω和ρ取值下部分经济变量对技术冲击的脉冲响应图。当技术水平受到冲击之后，当期产出水平、消费、投资和汇率均出现显著的正向变化，但反映程度和回到稳态水平的时间存在差异；当期劳动力供给出现显著负向变化，并且在20期左右达到最大值，150期左右回到稳态水平。技术冲击往往由技术改进、具有较大影响的发明创造等因素引起，这些影响都将使得产出水平增加。产出的增加将会引起价格的变化，从而引起消费和投资的变化。技术进步使得资本和劳动利用率上升，因此会使得劳动力需求下降。但是由于政策调整以及技术调整需要一定的时间，劳动力不会在短时间内完全调整，因此劳动力在20期左右达到负向最大。不同ω取值对技术冲击下的消费、资本存量和实际利率的反应有明显的影响，但是对其他经济变量的动态变化没有显著影响。而不同ρ取值下的经常账户和实际汇率有明显的变化。ω的上升表明国内生产占总产出的比重上升，间接反映国内经济实力的提高。从而导致国内消费和资本的上升。国内产品与进口产品之间的替代弹性间接反映了国内外经济一体化程度，替代弹性越高，表明经济一体化程度越高。随着ρ的上升，经常账户先增后减，表明在短期内能够明显改善经常账户，但是长期内会使经常账户恶化。

图2  不同ω取值下部分经济变量对技术冲击的脉冲响应

图3  不同ρ取值下部分经济变量对技术冲击的脉冲响应

(二)相关系数矩阵和方差分解

相关性分析可分析变量之间相互影响程度，本文仅考虑在ω=0.9且ρ=0.33时模拟结果，实证结果显示产出与消费和投资的相关程度较高；实际汇率受国外利率的影响较大，而受国内经济影响较小；国外利率与国内产出、国内消费和国内利率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具体结果见作者个人主页的网上附录)。

方差分解则用于分析不同冲击对经济变量波动的影响程度。本文实证模拟表明国内产出受技术进步、消费以及国外产出水平的影响较大；投资受消费的影响较小。总体来讲，技术进步冲击和消费冲击对经济变量的影响较为明显。但是由于模型基于小型开放经济的假设，因此国内经济对国外利率不产生影响。各变量与冲击的方差分解矩阵可见网上附录。网上附录还展示了条件方差分解的实证结果，结论较为一致。

四、结论和政策建议

根据数值模拟结果，本文得出在贸易调整过程中，开放经济下部分经济变量对外生冲击的动态反应。冲击试验结果表明，技术进步将会导致国内总产出与消费需求增加，但是对消费需求的影响比对国内产出的影响更为持久。技术进步对劳动力供给也将产生显著负向影响，但是影响机制与对国内产出和消费需求的影响存在差异。消费冲击与政府购买冲击对经济变量的影响较为相似，因为二者均通过增加社会总消费需求来影响其他经济指标发生变化。唯一的差别在于，政府购买的增加将会使消费需求减少，这是由于政府购买的资金来源于对家庭部门的税收，因此增加政府购买将会减少消费需求。这为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增加政府购买同样能够促进经济增长提供了理论支持。但是政府购买将降低居民消费水平，从而影响居民效用水平，并且对消费的影响大于对产出的影响。因此，政府在使用积极的财政政策目标以促进经济增长时，应充分考虑对消费的影响，从社会整体福利的角度制定政策，使得政策更为有效。劳动力的增加将会使产出、消费、利率和汇率均出现上升。对国外部门的冲击试验则表明：国外产出增加导致的国内消费增加并不能增加国内产出水平；国外通胀水平的上升能够使国内产出水平有小幅下降，但是这种下降并不会持久；国外通胀的上升将会显著降低国内消费需求。因此，国家在制定经济发展政策时，需要确定低消费的来源是国内经济因素还是国外经济因素，以使得经济政策对经济运行的调控效果更为显著。不同冲击下贸易调整对经济运行的影响存在一定的差异。具体而言，进口占比主要影响消费、资本、投资和实际汇率，而国内外产品替代弹性主要影响消费、资本、经常账户和实际汇率。对比国内冲击和国外冲击可以发现，国外冲击下的贸易调整对国内经济运行稳态不会产生明显影响，但是国内冲击下的贸易调整将影响宏观经济稳态水平。这说明由于外部环境引起的贸易结构变化仅仅会在短期内改变经济状态，在长期内对经济运行和经济发展没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但是基于经济内部运行的贸易调整能够在长期内改变经济运行稳态。因此，在贸易调整过程中，应该区分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带来的经济增长，从而判断经济长期增长趋势。

注释：

①完整附录请在作者主页下载，网址为https://github.com/yuyingfeng/Research/b10b/master/Appendix_REM20160316.pdf。

参考文献：

[1]李雪松，王秀丽.工资粘性、经济波动与货币政策模拟——基于DSGE模型的分析[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1(11)：22-33，50.

[2]孙国峰，孙碧波.人民币均衡汇率测算：基于DSGE模型的实证研究[J].金融研究，2013(8)：70-83.

[3]曹星.财政货币政策配合效应与宏观经济稳定[J].南京财经大学学报，2013(1)：8-14.

[4]张伟，郑婕，黄炎龙.货币政策的预期冲击与产业经济转型效应分析——基于跨产业DSGE模型的视角[J].金融研究，2014(6)：33-49.

[5]白仲林，汪玲玲.两类DSGE模型的动态因子模型表示[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4(6)：117-130.

[6]梅冬州，龚六堂.货币错配、汇率升值和经济波动[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1(6)：37-51.

[7]庄子罐，崔小勇，龚六堂，等.预期与经济波动——预期冲击是驱动中国经济波动的主要力量吗？[J].经济研究，2012(6)：46-59.

[8]刘斌.我国DSGE模型的开发及在货币政策分析中的应用[J].金融研究，2008(10)：1-21.

作者简介：余颖丰，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