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发展】消费：河北的出路在哪里？

自2008年以来，河北省投资和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带动作用减弱，唯有消费对GDP的贡献率逐年上升并成为经济带动的关键力量。2017年河北省全社会零售消费总额全国排名第8。这一趋势表明，河北作为国内消费大省的姿态开始显现，并成为主角冲到了全省服务经济舞台的第一线。2018年上半年，最终消费对经济贡献率达61.7%，以9.7%的增速比全国平均水平的9.4%高出0.3个百分点，跑赢河北省GDP增速3.2个百分点。可见，河北的消费作为第一生产力正在主导着经济，拉动着经济，并成为经济增长的新亮点。所以，如何强化这一优势在全省宏观经济中的引领作用，使其成为稳增长，调结构、促改革、惠民生的重要抓手，就显得极为重要。

一、消费引领河北省经济增长的逻辑起点

李克强总理在不同会议曾多次指出：“加快部署推进消费扩大和升级”。2018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对此再次强调。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也重点提出了“扩大内需的重点在于扩大制造业投资、提振消费”。紧接着国务院办公厅于10月11日发布的《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实施方案（2018-2020年）》正式出炉。可见，消费作为重要的生产力已摆在了重要的议事日程。然而，河北省要适应消费引领经济的新趋势，摸清消费对河北省经济增长的引领有无空间、找寻消费升级有无规律可循、未来河北省消费之路该如何走，需要理论上的支持与佐证。

从消费经济理论来看，人均GDP是衡量一国或一地区消费升级的重要参照。当一国进入中上等收入国家行列，即人均GDP突破8000美元时，消费贡献率一般在66%以上，此时的商品消费占比让位于服务消费已是铁律，也是必经阶段。河北目前人均GDP虽为7088美元，本质上还处于传统的未“达标”物质型生存消费阶段，加上河北省区域经济还面临许多国家层面的战略任务，投资主导型特征并未完全摆脱，当下进入消费主导型经济的时机并不成熟。然而，从国内消费率由降转升拐点的大环境看，它并不影响河北省未来消费贡献率呈逐年上升趋势。一般而言，从低收入迈向中高收入发展阶段，由于投资空间不断受到挤压，边际效益也会迅速下滑，此时的经济增长由于投资“独木难支”必然转向消费需求来带动，而消费一旦成为经济的主导力量，它就会转化为实现的生产力。所以，消费社会的到来是早早晚晚的事，这是由新常态背景下增长动力逐渐转换为内需主导的宏观大势决定的。

从发达国家消费演进的规律来看，国际经验与最新研究资料显示，以国内2017年实际人均GDP 8836美元的水平与价格变动因素来衡量，大体相当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美国、70年代末的日本和90年代的韩国。此阶段发达国家消费结构变迁的轨迹及其“出场”顺序大致沿着医疗保健、旅游、娱乐、体育、金融证券服务、住房公用等社会服务业发展路径。其中教育、信息、医疗保健最为火爆。而汽车、住房等耐用消费类占比，将会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均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逐渐呈不升反降趋势。总体来说，非耐用品、耐用品和服务消费在中高速发展阶段，其演进规律将遵循2:1:7的比例关系。但对于东亚地区的日韩两国来说，除了遵循国际服务业转型升级路径的一般规律外，教育、大互联网通信业以及医疗保健应该是该地区消费转型的重要风口。因此，尽快培育以上三大行业成为消费热点，并以此作为突破口带动消费结构转型升级，尽快摆脱经济困境，对于河北省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参考与借鉴意义。

从河北消费经济的现状看，虽然消费率总体上动荡不定，甚至在改革开放以来由高走低，现阶段又开始“反弹”，但实际上它是伴随着工业化进程逆势回落，这种趋势与现阶段中高速时期的投资、出口“失灵”，消费开始“走俏”的发展阶段基本吻合。2018年上半年国内最终消费对GDP贡献率为78.5%，我国进入到一个现代型、发展型、享受型品质消费加速支出的黄金阶段。河北省一定要提振信心，主动顺应消费升级大势，为平顺实现以消费引领全省经济做必要的前期铺垫与政策准备。

二、河北省消费升级的难点在哪里？

从内涵上看，河北省的消费品相、消费品质与消费品味还停留在较低的物质需求的层面上，影响消费的高质量挺进。主要原因在于：

1.产业结构的固化制约。从本质上说，收入决定消费，这是客观因素，也是深层因素。由于河北省多年来以能源、重化工为导向的固化结构，形成的低加工度、粗放密集型以及劳动生产率低的特点，决定了河北省劳动力面大的低收入格局。而收入较高，特别是能够适应当代生活的现代服务业和战略新兴产业，由于发育并不成熟，且该领域的产业工人实际覆盖面相对较小，影响全社会收入总体构成。2017年，河北省社消总额国内排名第八，实际上与河北国内第六的人口大省有关。人口总量大，在消费规模上确有“量”的优势与稳定的消费能力，但并不代表消费强度。而人均社消总额才是真正反映实际消费水平的重要指标，它是既包括物质性消费也包含服务性消费的综合性考量。2018年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9609元，河北省仅为8055元，位居国内18位，与全国平均水平的9609元低了1554元。这种情况既不利于河北省人均GDP的财富积累，更抑制城镇居民的消费能力、消费冲动和消费潜力，极不利于河北省人均GDP的财富积累，更是制约河北省收入水平与消费升级的深层诱因。

2.城乡消费结构失衡的制约。城市化是影响消费升级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2017年，河北省城市化率达到55%左右，反映出河北省有近一半人口仍然沉淀在农村，从侧面印证河北省虽为国内第八大消费大省，但实际上包揽了来自农村大部分一般性生存物质消费，走的是“量”，属典型的高积累低消费。目前，河北省消费品市场增速回落，就是受汽车类高消费商品销售下降因素的影响，加上城镇居民对教育、住房、医疗、社会保障缺乏安全感和对未来预期的不确定性，导致全省整体性服务型消费支出的无力与后劲不足。

3.无法满足高品质消费需求的客观制约。理论上讲，服务业与消费存在彼此依附的共生关系，消费支出的增加将直接刺激服务业发展，而服务业的有效供给则会更有力地反作用于消费增长与消费升级。如人均文教消费支出提高1个百分点，现代服务业产值将上升0.3个百分点；若人均吃喝穿用住行消费减少1个百分点，现代服务业产值将上升0.766个百分点。这一规律表明：传统“生存型”消费支出的增加，与现代服务业呈负相关关系；而“发展型”“享受型”消费支出的提升，不仅与现代服务业呈正相关关系，而且还可成为消费结构转型升级的直接推动力量。特别值得关注的是，教育已是国内高端消费与转型升级的重要标志，国内江苏、湖北、浙江、四川等地早在“十二五”时期就把“教育”放在支柱供给的突出地位，而河北省多来年对教育服务供给一直不温不火。不难看出，消费增长远远滞后于服务业增长。其根源主要缘于现代服务业供给存有缺口，高端消费找不到“引爆”点，影响消费增速与消费升级。据统计测算，河北省吃住行用等传统服务业占规模以上服务比重为73.0%，而与民生紧密相关的文、教、卫、娱以及医疗养老等现代服务业，其比重仅为3.0%。暴露出河北省现代服务有效供给的不足与短板，这是制约河北省消费增速的重要因素，更是驱使河北省消费结构必须转型升级的内生驱动力。

4.省级决策层认知上的主观制约。2016年9月国家发改委正式印发《关于推动积极发挥新消费引领作用加快培育形成新供给新动力重点任务落实的分工方案》的通知，河北省《关于积极发挥新消费引领作用，加快培育形成新供给新动力的实施意见》也紧随其后。但从《意见》的内涵上看，消费措施“摊大面广”，精准化程度不高，难以集中发力。而广东、四川、上海与湖南等地关于制定新消费的《行动计划》或《综合性方案》，具有明显的区域特色和可操作性。另外，在河北省“十三五”规划以及2018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消费拉动内需问题并未上升到重要的议事日程，反映出河北省宏观部门对消费引领经济的认知，仍处于意识朦胧并未觉醒的初级阶段。如河北省虽与湖北、四川和湖南经济体量相仿，但在消费习惯上并不具备相似性。2017年河北省人均消费支出为1.4万元，国内属第四集团，与不发达地区的宁夏、新疆、陕西和江西同属一个层次，但与湖南省、湖北省和四川近2万元的人均消费支出相比，却存在5000多元的落差。近两年，湖北、四川总在河北省GDP“面前”跟上跟下，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两省区域文化与政府决策叠加效应的双向支持。这对于河北省抢抓国内以消费竞争为起点的新一轮战略机遇极为不利。

研究结论：从经济学理论与国外消费的历史经验看，人均GDP 8000美元是衡量一国居民从物质追求到精神享乐的“时代坐标”。凡人均GDP超过8000美元的，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人均财富与可支配收入已达到一定高度，可供选择的范围和需求增加，消费带动力会使转型升级来得相对容易和便利。若人均GDP低于8000美元，则这个国家的消费能力因经济发展水平所限，会使转型升级面临较大难度。比如河北省目前人均GDP 7088美元，距8000美元不到千元，尚处于未“达标”物质型生存阶段，加上河北省区域经济面临的战略任务性较多，投资主导型经济仍将持续，所以，当下进入消费主导型经济的时机显得过早或并不充分。然而，从国内消费率由降转升“拐点”的大环境看，中国经济依赖外需快速发展的增长模式已经走到尽头，支撑内需增长的第一大动力就是消费升级。可以预见，未来的经济增长将蕴藏于现代型、发展型、享受型品质消费加速支出的黄金阶段。只要这些领域的创意层出不穷，其增长的后劲将源源不断。所以，河北省一定要提振信心，主动顺应消费升级大势。它意味着，在消费转型升级的重要关口，谁对消费经济理论与发展规律认得清，看得透，谁就能在新一轮以消费升级为起点的区域“竞赛”中，赢得主动，占得先机，谁就能够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维持经济的稳健与高速增长。因此，若想抓住国内进入消费时代的历史机遇，迎接新挑战，河北省破解消费转型升级的唯一出路，便是现阶段抓紧完成两大阶段性任务：一是要继续增加供给，加速实现由投资拉动主导型向消费驱动型的根本性转变；二是要大力推进传统制造业向服务业领域的全面进发，为平顺实现以消费引领全省经济做必要的前期铺垫与政策准备。应该说，在消费时代已经来临的宏观形势下，河北省面临的新机遇，绝对不容错过。

三、消费时代，河北省的出路在哪里

消费已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要壮大消费新的增长点，建议省委、省政府必须突破深层次体制机制障碍，在政策手段上综合发力。政策要点：

1.强化高层组织领导，有力推动消费升级促进工作。一是尽快建立由省商务厅牵头，省发展改革委、省工信厅、省财政局、省金融办、省旅游局、省文广影视局、省体育局和省教育局等部门共同参与的“新消费”联席会议制度，统筹推进实施计划，负责研究和协调消费推进工作中的重大事宜，加快培育形成新供给、新动力，争取在三至五年抓出成效。二是要尽快建立市场消费指标体系数据发布机制，充分挖掘和应用商业大数据，全面反映居民市场结构和消费总体规模，不断加强新消费运行特点与走势的宏观判断，为河北省消费升级工作的顺利进行提供可靠的实践依据。

2.切实把提高经济增长质量作为政府工作的头等要务。加快落实2018年4月河北省政府常务会议近期审议通过的《关于加快推进工业转型升级建设现代化工业体系的指导意见》，努力构建消费升级、有效投资、创新驱动、经济转型有机结合的发展路径，加快构建现代产业支撑体系，不断扩大中高端技术和产品在总供给中的比重，把建设先进制造强省作为未来产业的发展重点，从整体上提升河北省经济增长质量与收入水平，为激发居民“能”消费提供有力支撑，这是前提与根本保障。

3.以城市化政策为抓手，充分释放农业转移人口消费潜能。政策重点即在初次分配领域改革的同时，通过再分配领域调整抑制居民间收入差距扩大趋势。具体办法：一是优化中小企业发展的财税政策扶持机制，降低中小企业融资门槛及其税收负担，促使进城农民牢牢依附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及服务业领域。二是改革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提高农村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例，如调整财税政策体系，适当提高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增加进城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吸纳居民就业的劳动密集型行业给予适当的税收关照。三是优化财税政策体系，将财税政策向民生保障倾斜。四是完善社会保障机制，加大财政社会保障投入，提高进城农民的社会保障范围，以保障城乡居民的消费热情和消费能力。

4.锁定八大核心领域作为消费升级的重要“风口”，全面提升符合现代消费趋势的高端型服务的品质需求。根据国际消费升级路径的一般规律以及河北省现代消费占比偏低的现状，建议省委、省政府抓紧谋划未来市场前景看好又具有比较优势的包括金融咨询、休闲（乡村自驾）旅游、健康养老家政、房地产及住房租赁、科教、文体、“互联网+”信息产品供给在内的八大消费领域，充分发挥其品质消费的引领作用，有效拓展经济发展空间，并以此为突破口和主攻方向，快速形成一批符合消费转型升级时代要求的新的经济增长点，使其成为引领河北省消费升级的主力军与重要推动力量，彻底改写河北省传统服务业供给“一头沉”倾向。

5.抓紧培育新的消费热点，努力将教育视为未来品质消费的重中之重。一是改善各类学校办学条件，争取政策性贷款资金，开展解决城镇普通中小学大班额问题项目融资工作。二是设立专项资金，提升教育培训消费，支持社会力量兴办教育，推动职业教育与产业升级实现深度融合。三是支持各县区在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短缺的城乡社区、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聚集地、留守儿童集中地，新建、改建、扩建幼儿园。四是有效增加新型优质教育产品有效供给，积极拓展面向服务京津冀市场的职业技能、文化艺术等教育培训消费领域，全面提升教育供给端的服务质量、效率引领与政策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