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发展】多重战略机遇下京津冀绿道示范城市建设个案研究（上）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2022年京张冬奥会、雄安新区建设、国家1号公路、创建文明城市、精准扶贫等多重战略机遇下，河北各城市如何把握机遇、迎接挑战，寻求未来城市建设的新途径和生态发展的突破口，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绿道作为一种绿色线性空间[1]，能够将自然环境、森林公园、郊野公园、公共绿地等巧妙结合，并将生态保护、健康休闲、资源利用、产业发展、城乡统筹等作用有机串联起来，是名副其实的幸福工程、民生工程、生态工程、环保工程，已经成为国内外城市绿色发展的普遍选择[2]。美国是绿道建设最早、经验最成熟的国家[3]，其中，东海岸绿道集休闲娱乐、户外活动和文化遗产旅游于一体，并产生巨大的社会、经济和生态效益。德国鲁尔区将绿道建设与工业区改造相结合，以此来推进旧城更新、增值土地价值[4]。新加坡将全国绿地和水体串联构成绿地网络，使高密度的城市成为充满情趣的花园城市[5]。日本绿道将沿线名山大川、风景胜地串联在一起，为久居城市的居民提供远离城市喧嚣的自然净土[6]。就中国而言，广东可谓绿道建设的先行者[7]。其中，从2010年起开始建设的珠三角绿道网，己成为广东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载体，更成为广州城市形象的一道名片。此后，成都[8]、杭州[9]、青岛[10]、北京[11]等诸多城市都掀起各具特色的“绿道运动”，绿道日渐成为森林生态城市建设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河北在绿道建设上相对落后，其中2011年全省首条自行车绿道——迁安白羊峪自行车绿道全线贯通，这同时使河北省拥有了第一个连接城乡的“线型公园”。随后，河北省先后出台《关于推进城镇绿道绿廊建设的指导意见》《河北省城镇绿道绿廊建设导则（试行）》等相关文件，并确定由长城、山体、绿道、绿叶组成的绿道绿廊标识。张家口作为京津冀生态涵养区、国家可再生能源示范区、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具备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和多重叠加的重大机遇，建议将张家口作为京津冀绿道示范城市，积极大力推进张家口绿道网建设，以此开启张家口城市发展新篇章，进而作为示范引导京津冀地区乃至全国绿道网建设进程。

1 张家口绿道建设进展情况

十八大以来，张家口全面贯彻生态文明理念，紧握历史机遇，以“京津冀水源涵养功能区”和建设美丽张垣为目标，以“绿色奥运，多彩张垣”为主题，积极推进申奥绿化工程、退化林分改造工程、京冀生态水源保护林工程、路网改造提升工程、千村绿化工程五大重点生态修复工程，并在2016年2月29日被授予“全国绿化模范城市”称号。2016年4月，由内蒙古乌兰察布、山西大同和张家口林业局联合发起的乌大张长城沿线绿道项目，拟对境内古长城沿线进行整体规划开发，串联起一个具有重大价值和多种用途的景观廊道。2016年10月，张家口计划以台子山和凤凰山为原型，投资1.3亿元建设占地1 200亩（1亩=1/15公顷）包含8千米智能跑道、12千米徒步登山道和全覆盖山体定向休闲系统等三大核心特色的郊野休闲生态体验公园。2017年1月，19.7千米的清水河下游滨河绿道绿廊建设工程和3千米长的八角台绿道绿廊完工，为居民创建了一个休闲舒适健康的亲水绿色步道，形成了一条有层次、有内容、形式多样的山体绿道绿廊体系。2017年2月经住建部审查通过的《张家口市城市总体规划纲要（2016—2030年）》提出规划建设张宣万“两脉双心、一带四轴多点”的绿地系统。“两脉”指洋河、清水河滨水生态绿脉，“双心”指张万生态绿心、张宣生态绿心，“一带”指浅山郊野公园带，“四轴”指四条大型生态绿轴，“多点”指市级、区级、社区级三级城市公园。绿脉绿带绿轴内，建设连续的绿道系统，联系城市公园以及郊野公园，形成独立的绿色慢行开敞空间及市民游憩系统。沿清水河、洋河两岸，沿主城片区老京张铁路两侧，营造绿色步行和自行车空间，并系统性规划与之垂直的慢行出行空间，打造网络化步行与自行车体系。2017年，张家口以创建国家生态园林城市，打造环京津园林县城群、环市域园林县城群为目标，在主城区重点实施“一环（环城绿道绿廊系统）、四河（中心城区清水河、宣化洋河、下花园东河、崇礼清水河滨河公园景观绿化建设）、四个城市出入口、十公园、十八路、七十项社区绿化工程”。

2 张家口建设京津冀绿道示范城市的意义

2.1 以生态低碳网建设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

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中对张家口的定位为京津冀生态涵养区、国家可再生能源示范区、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生态不仅是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中张家口所承担的功能，更是未来张家口的城市发展定位。2017年张家口也是河北省唯一入选国家第二批生态修复城市修补试点的城市。面对城市扩张的无序蔓延和急剧退化的自然环境，目前城市绿地系统更多专注于绿化隔离带或单个公园规划建设，离散的生态孤岛难以发挥综合整体效益，因此急切需要通过绿道构建森林生态网络。需要说明的是，我国国家森林城市评价标准里专门设有“森林生态网络”这一指标。绿道网络也能推进张家口的海绵城市建设进程，有效提升城市生态系统功能并降低城市洪涝灾害发生的概率。绿道建设可以显著地提升城市公共自行车系统竞争力，改善慢行环境，促进绿色出行，缓解交通拥堵，减轻大气污染，等等。绿道是低碳行动的最佳延续，绿道文化将带动全民改变过于依赖和损耗能源的生活方式。故绿道的倡导与构建是张家口践行生态建设、推行低碳生活、实现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有效途径。

2.2 以运动乐活网打造国际级运动度假胜地

作为未来的奥运新城和国际休闲运动旅游区，如何彰显张家口的运动活力并将其提升为国际级运动度假胜地，仅靠一届冬奥会和几座滑雪场是无法支撑的。2017年，国家体育总局出台《关于推动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工作的通知》，其中重点指明：“到2020年，在全国扶持建设一批体育特征鲜明、文化气息浓厚、产业集聚融合、生态环境良好、惠及人民健康的运动休闲特色小镇。”首批96个运动休闲特色小镇试点名单中，张家口就独占两席（蔚县、阳原县井儿沟），这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如今，环保、健身、低碳理念深入人心，越来越多普通民众注重养生锻炼，市民对运动场所的需求越来越高。张家口具备得天独厚的运动自然资源基础、长江以北最好的空气质量和世界顶级赛事举办地资质，在京津冀地区具有最佳的运动休闲城市基础。将张家口打造为绿道示范城市，既能满足市民日常运动需求，也能吸引京津冀户外运动爱好者，甚至能使张家口成为全国运动休闲城市建设的标杆。绿道网建设，正是张家口彰显奥运精神、推进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建设、塑造国际休闲运动旅游区的重要工程。

2.3 以休闲慢行网构筑全民休闲宜居幸福城

城市作为人的聚集居住地，其规划建设更需要体现出“人性的回归”。随着机动车高速发展和生活节奏加快，城市成为被机动车主宰的社会，同时也产生环境污染、交通拥挤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张家口刚刚成为全国公交城市试点，解决好公共交通的最后一公里问题才能真正提升公共交通出行比例。相对于机动车道“快行系统”，绿道是以绿化为特征、供市民休闲的“慢行系统”，可以有效缓解以机动车交通为主体的发展方式引发的众多城市问题，推进公交城市试点建设，并为市民提供“慢生活”空间。同时，随着国民闲暇时间不断增长和收入水平不断提高，我国逐步进入“普遍有闲的社会”，休闲活动已经成为居民日常生活的主要部分。绿道建设不仅唤醒市民的休闲意识、激发普遍的休闲需求、引导休闲乐活的新风潮，更通过整合城市休闲资源、营造城市休闲环境、完善城市休闲设施，提供随时随地的休闲机会、遍布城市的休闲空间、多样化融合的休闲服务、丰富多彩的休闲活动，成为未来市民休闲最重要、最具意义和最公平的休闲游憩平台和幸福民生工程。

2.4 以全域旅游网开启旅游休闲发展新篇章

河北省2017年8月最新出炉的《河北省旅游公共服务体系规划》提出，“十三五”期间重点建立完善“快进慢游”旅游交通网络、“便捷乐享”旅游设施网、“智慧智能”旅游互联网、乡村旅游公共服务设施以及旅游公共环境建设，为游客提供安全、便捷、舒适的旅游环境。张家口目前处于传统观光旅游发展阶段，加上显著的季节性影响，使得前来的京津冀游客在旺季节假日集中于知名度较高的空间节点，发展严重不均衡，人流密集，交通拥堵，旅游体验差，热点景区地区压力大，已经对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造成破坏。覆盖全市的绿道建设可以有效整合全域旅游和休闲资源，提高其可进入性和吸引力，打包推出全域绿道网旅游休闲产品。绿道作为连接旅游节点的流动通道不仅延伸了游客活动的区域，更提供了放松身心的休闲场所来吸引游客驻足游玩体验，使得游客在整个绿道网上有效分散，通过延伸旅游活动的空间范围，提高了游客容量，提升了旅游体验的品质，缓解了热点地区压力，带动了冷门景区和村落的旅游发展。因此，绿道建设既有助于拉动旅游消费，扩大内需，又有助于提升沿线土地价值，促进沿线区域经济发展，是推动张家口全域旅游的利器，也是实践《河北省旅游公共服务体系规划》的排头兵。

2.5 以产业发展网增强休闲运动产业链活力

莫干山作为国内民宿产业的集聚区，有力地证明了休闲产业在地理区域上具有集聚性。绿道建设可以促进零散的旅游休闲产业实现集群发展，由节点休闲需求而萌发的休闲产业沿着绿道网络生长，最终形成休闲产业集群网络。绿道通过连接旅游景点、旅游村镇、商业网点、运动场所等休闲场所将休闲功能延伸。在内容上，绿道多样化的休闲需求和服务群体，可以使得不同规模企业并存、不同类型企业共生互补，企业在竞争与合作中达到有机平衡，促进旅游、休闲、度假、运动、餐饮、住宿、纪念品等多样化的产业和其上下游产业的共生发展。政府对绿道的重视和建设，旅行社的宣传推广，都促使更多休闲产品进入市场，形成外生构建（政府有形的手）与内生自发（市场无形的手）相结合型休闲产业集群，进而增强了张家口旅游休闲上下游产业的综合竞争力和活力。此外，绿道旅游架起了连接都市与乡村的桥梁，拉近了城乡居民之间的距离，能够成为城乡统筹、旅游扶贫攻坚的重要路径。

2.6 以城市新名片打好文明城市创建攻坚战

在国际公益环保组织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发布的《2015中国城市步行友好性评价报告》中，北京、天津和张家口均不及格。毫无疑问，京津冀区域城市步行友好程度均较低。依托绿道，能够进一步建设完善城市生态系统的结构与功能，维护城市生态安全，改善城市居住环境，提高城市宜居水平和品位。因此，绿道可谓建设宜居城市的一条希望之路，绿道甚至已经成为衡量市民幸福和城市价值的重要指标之一，是演绎“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最佳案例。在河北省委提出“打好文明城市创建攻坚战”，张家口市委提出“2017年创建为省级文明城市，2020年跨入全国文明城市行列”背景下，张家口绿道网建设意义重大，它将成为张家口崭新亮丽的新名片。此外，2017年7月，由草原天路、京承皇家御道、张承高速、御大公路四条道路组成的全长838千米的“国家1号公路”规划出台，张家口绿道网建设可以借势这一未来世界级风景区群所带来的盛誉，推出张家口绿道网这一在京津冀地区的新名片，成为未来中国北方的运动度假天堂和最佳休闲运动圣地。

3 张家口绿道建设的瓶颈

3.1 重视不够，缺少专项规划和统筹协作

目前，张家口还未将构建绿地网络格局的认识提高到发展战略的高度，并未出台专门针对绿道网建设的专项规划，也就无法做到自上而下地统一认识和全局规划。全市绿化建设依据张家口总体规划及各部门发展计划进行，专项规划的缺失导致目前绿道网建设碎片化，仅为局部地区绿化建设，难以形成系统的网络体系和统一标准，更缺乏基于区域乃至更大范围的景观格局及生态安全格局的考量。同时，绿道网建设涉及园林、市政、林业、交通等多部门，跨越各县区多地，没有绿道网专项规划的指引和市政府的统筹协作，各县区单打独斗分头建设，会导致断头路等不规范、不统一的绿道建设弊端。政府对规划的高度重视和后期统筹协作管理是绿道网建设的有力保障。

3.2 零星分布，尚未构建成绿道网络体系

绿道最根本特征就在于开放性和联通性，即形成“网”。作为国家园林城市，张家口绿化有点、有面、有线，但不成网，各绿地元素之间缺乏关联，不能反映绿地的整体结构特点。甚至有些地区所谓的“线”，只是将不具备统筹性的园林绿地用道路绿化带简单地加以串接，欠缺相关理论研究的支撑、景观整体的规划以及明确的系统性网络。在绿道网建设中，绿道不应该只是“目的地”，而是起到“连接”作用，把市民从出发地与目的地进行连接，形成全域的绿色网络。没有形成绿道网，就无法发挥绿道的生态、环境、产业等功能。

3.3 配套落后，设施及硬件质量有待改善

配套设施不足导致绿道使用不便，主要表现在自行车管理、驿站服务、绿道路面、标识系统和休憩座椅方面。例如：自行车租赁点少、手续复杂、保养维护不善；缺少驿站、驿站交通不便捷、文化底蕴不足、功能单一，未能充分发挥其休闲旅游中转站的作用；绿道未形成网络、路况复杂脏乱、宽度不足、沿途缺少遮阳和休息设施、路面质量不佳、后期维护不足、相关标识不明显或缺乏等问题。外部因素是影响使用者进行绿道休闲的主要障碍，绿道的配套设施和硬件质量仍有待改善。此外，还有许多问题不容忽视，如：重速度轻质量、重形式轻内涵、重游道轻配套、重建设轻管理等错误倾向，以及基础设施薄弱、绿道体系建设滞后、未能普惠城乡居民等层出不穷的问题。

3.4 内容单调，缺失张垣地域文化和特色

目前张家口已建成的绿道休闲内容单调，以小规模家庭休闲为主，且多为依赖自然条件、公共服务系统和小商贩的初级大众休闲活动，消费休闲和深层次休闲行为较少，对休闲产业的依赖和利用较少，由此产生的带动效应很弱。在绿道建设中，仅仅强调绿道的慢行功能，狭隘地将绿道解读为一种几米宽的自行车道或步行道，无法深刻理解绿道在生态保护、人文历史、教育、就业等方面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事实上就等同于人为、机械地简化了绿道建设的初衷。更有甚者，一些绿道规划建设中，仅仅认为简单地在公路或城市道路边上划线就可以充作绿道，这种做法致使绿道的长度、环境、安全等因素都无法被合理地控制，导致绿道流于形式化，更缺失绿道应当具有的丰富内涵、建构在绿道网络中的休闲内容和张垣地域文化特色。

3.5 产业缺失，未发挥绿道经济带动作用

绿道网络扩展了城市休闲的广度，但张家口绿道的休闲深度、多样性、独特性以及与周边景点产业的融合仍有待提升。绿道目前普遍存在休闲项目单一、游客消费力低、管理模式不成熟、开发和经营主要依赖政府扶持、环境保护与盈利难以协调、驿站经营亏损等问题，甚至已建成绿道的休闲产业仅为私人运营的低端儿童娱乐设施，不仅影响整体绿道形象，更未形成依托绿道的休闲产业。而各地区绿道休闲定位模糊、绿道形象雷同空洞，未能塑造出形象鲜明的绿道休闲旅游品牌，更加剧了区域绿道休闲旅游的竞争。张家口的绿道网更未实现其对郊区、乡村和经济落后地区的带动和扶贫作用。

3.6 知名度低，未形成具影响力绿道品牌

张家口目前已经修建成功的绿道，仅在本区县内具有一定影响力和知名度，并未对周边及外来游客产生吸引力，人气低，使用率低，因而难以带动依托于绿道的旅游产品开发和休闲产业聚集。张家口乃至河北都没有具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绿道品牌，也没有进行绿道专项营销和活动推广。虽然已经开发了多样化的旅游节庆和旅游活动，本土各地市和各景区也在进行积极营销，但除了张北草原音乐节等个别节庆外都没有形成合力和京津冀全域影响力。